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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夫子坝看落日

晚饭后,还和往常一样炎热,和妻子商量出去走走吧,妻说县城的旯旮角角都走了个遍,没什么新意,况且儿子还小,每一步都要背,太累。不过又批准,说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自由行动,条件是一个小时内必须来接她。这就足以让人欢欣了。想到前些时间在《印江通迅》上看到过一张叫做夫子坝落日的照片,突然有些好奇,何不去看看呢,反正又不远。

过了甲山就算出了县城,当来到金盘滴水的时候,城市的喧嚣就早已荡然无存。公路在峡谷里延伸,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在黄昏里显得格外苍茫和深遂。川流不息的河水不舍昼夜,流出的是一河清凉,淌出的是一河幽深。河边也有三两群游人和四五串嬉笑,一定是可爱的孩子们在努力把黄昏闹醒,一定是男人们在整理他们疲惫的思绪,一定是女人们在清洗她们美丽多情的灵魂。可以极目远眺,路的尽头就是落日的方向,在山与天交接的地方,晚霞早就把那一片天空染得绯红。叫代家槽的渡口边,一片熟悉的风景让我不得不停下行色匆匆的脚步。遗憾我不是诗人,平白浪费了我的满心欢喜和满腹才情。

街上的路灯明了

对岸的茅屋才开始炊烟

河里橫着一只破船

军人酒厂溢出酒香

牛肉在汤锅里沸腾

玉米静静地报告着成熟的喜迅

水稻却还在疯一样地生长

……

老实说,我已不想再往前走了。但我是奔着落日而来的啊,夫子坝一定还在等我,就像我在等她一样。

站在夫子坝上,印江河算是彻底摆脱了城市的喧闹,一弯浅浅的拦河坝把河水变得脉脉含情。已经错过了看落日的最佳时间,见到的就只剩下几片淡红的云,我想我会遗憾,但我并不伤心,我愉快地告诉自己,落日可以没有,但好心情就一定不要错过。

S型的河流把集镇与夫子坝一分为二,我很奇怪,夫子坝就在喧闹的街边,为什么如此静谧呢。在这里,河水无声无息地淌,晚风轻轻柔柔地吹,真感叹大自然波澜不惊的气度和柔情似水的情怀啊。不远处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商讨着与我遥远的话题,我想走近他们,又怕打搅他们已经先于我就营造出来的气氛。一条水泥路从桥上往深处延伸,夫子坝村就静卧在绿树丛里,树梢上也能看见炊烟,也能听到母亲唤儿回家的声音。

河的另一边是宽阔的砂石滩,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撒满一地,历经风雨沧海桑田,河水的冲刷已让它们不再棱角分明,温情得就像阅尽人间春色的老人,但它们又互不重复,努力保持着各自的姿态,尽管无奈,也算是一种坚守吧。我想,石头也和人一样,更多的时候我们不能左右自己,但我们可以守住一些东西。我没有收藏石头的爱好,但看到每块都像价值连城的宝贝,回来的时候我随便捡了几块,引来路人不解的目光无数。拿回家放在阳台上吧,和那些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挖来的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花花草草摆在一起,一定另有一翻风味。

以前的夫子坝是没有桥的,过河是一个不知年头的木船,前几年省直机关扶贫队在这里争取资金修建了大桥,群众的出行方便了。桥本身并不吵闹,又似乎少了些宁静乡村独有的韵味。可是我又想,如果没有这座大桥,那夫子坝的村民至今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刀耕火种?毕竟生活不只是感叹,也不只是闲来无事的雪月风花。想到这里,我就很快释怀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快到了,我想到了和妻子的约定,该回家了,我告诉夫子坝,也许明天,我会再来。